櫥窗裡放置一根禿鷹的羽毛,
那是從天葬台旁撿回來的紀念品,
想像這根羽毛的質量,
皆由人的屍體所轉化而來,
人類是我們認知中最複雜的生物,
雖能溝通卻難以捉摸,
我們所害怕敬畏的神、鬼、怪力亂神總參雜著人的元素。
人,從出生就是一趟邁向死亡的旅程,
我想除了醫生以外,看著一件屍體被分離支解並非尋常的事。
那年夏天在川西的深山裡,我抱著一顆複雜的心情觀看天葬儀式。
或許從沒想像過自己會親眼看見只從書籍中略知的神秘生命儀式,
我的敬畏與害怕在人群的虛鬧、快門的喀嚓聲中漸漸消逝,
死亡是所有生命體共同的宿命,只是每個人迎得的方法不同而已。
站在山頭,我遠遠的望見天葬台、觀禮的喇嘛和外地的旅行者。
我不斷告訴自己接下不論事情如何發生我都該抱著一顆敬畏心,去理解不同面對死亡的方式。
用來劃開身體的刀鋒似乎遲鈍蠻橫
與我想像中屠宰豬隻的畫面並沒有太大的區隔
從表皮到骨頭一層一層支解
你的指頭、肋骨、心臟被扔向饑轆的禿鷹
整個過程沒有想像中充滿神祕得儀式與咒語
似乎只是展演將身體歸還自然的想法。
在我的成長環境裡,死亡是黑色的。
我們哭泣、憤怒卻很少祝福。
漢人說人死後靈魂會分成三份
一個留在墓地,一個附著在牌位上,一個過奈何橋去了。
而死亡的科學解釋究竟是什麼,似乎沒有人能夠解答,
於是我們寄託於宗教或著拒絕思考。
當消防替代役的期間,我接觸了一些死亡的軀體。
有些已斷氣多時,有些身體仍舊溫熱,有些脈搏從消失到恢復又再度消失。
死亡究竟是什麼,一個人是否只能死亡一次,或著肉身的軀體只是過度被我們執著。
從起初的害怕與好奇轉變為無感,
或許曾經想從過程中體悟些甚麼,
但再積極的探索也未曾得到一點線索,
死亡的生命未曾再告訴過任何故事。